无论是东方还是西方的哲学中，“进化”（involve）一词都占据了重要的地位。人类从古猿开始，历经百万年后进化成为了现代智人；工业革命从一台蒸汽机开始，历经几百年的进化到达了一个0和1主宰的信息时代；艺术同样从洞穴中的原始壁画，历经了文艺复兴或敦煌莫高窟的高潮，进化成为今天的样子。
“进化”是如此让人着迷，它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加丰富多彩。今天早已习惯了依赖互联网生活的我们，在地球的各个角落通过3G、4G或5G的信号相连，无碍地交流。物联网建设不断推进，很快也将通过各类芯片和算法把世界上的机器联系在一起。下一步呢？在技术进步为我们带来可预见的革新之后，人类还将以何种形态相连？人类和地球呢？改造自然和顺应自然的争论已延续千年，结果却是人类以原子能的应用和太空技术的进步成为世间绝对的主宰。如果“费米悖论”真的可以用刘慈欣在《三体》中设想的“黑暗森林法则”解释，那么在万年甚至亿年的时间尺度上，只要人类停止自我毁灭的行为，诞生在地球上的这个小小的灵长类族群仍然是不二的宇宙主宰者。人类的思想，是整个宇宙中最为珍贵的资源，其进化的方向不在于记忆力、逻辑能力或理解能力，而是更为直接的联系和交流，以及对自我的解构和重建——这也是人工智能（AI）的核心价值。
《三体》中的三体星人对人类的警示：不要暴露自己在宇宙中的位置
游戏《我的世界》场景图
八月即将结束之时，受疫情影响下的电影市场终于迎来了一部轻松的喜剧电影——《失控玩家》。一个游戏中的NPC（非人类玩家控制的虚拟角色）意外地获得了自我进化的能力。他开始拥有了独立思考的能力，并很快以非人类的身份成为了游戏中的明星玩家，并和现实中的人类一起拯救了所有游戏中的NPC。如果说这一游戏中的“自由城”（Free City）是人类一手创造出来的小宇宙的话，那么影片结尾的游戏场景，则拥有了一个全新的时空——这里生活的角色，混杂了真人玩家和人工智能NPC，在一个虚拟的空间中运行着人类曾经建立的规则，如社会学、伦理学和诸多自然科学。这是一个全新的宇宙，它的诞生过程不是大爆炸，而是历经了人类诞生——人类创造文明——文明演化出人工智能——人工智能拥有自己的文明这一充满伦理挑战和悖论的过程。
电影《失控玩家》中的虚拟世界，画中人为具有自我意识的NPC
电影《头号玩家》中虚构的游戏场景，其中每个人物形象都代表了现实中的人类
幸运的是，倘若这些人工智能没有被实体化，人类文明尚不存在着来自虚拟世界的威胁。在人工智能、VR和AR高速发展的今天，我们似乎隐隐看到了一个奇点，越过它便是一个人类世界和虚拟世界共存的宇宙。人类和具有独立思维的“他者”共存，机会与危机都无处不在。
这便是我们今天要谈论的“元宇宙”了。
赵国栋、易欢欢、徐远重著《元宇宙》（中译出版社，2021年），揭示了这一概念的前世今生
这个概念已经在科幻小说中存在了近30年，在1992年出版的科幻小说《雪崩》之中，“元宇宙”（Metaverse）一词已经出现。而今它已经成为计算机科学家、人工智能领域的研究者、全球的投资者和所有思考未来、憧憬人类文明的人们关注方向。电影《失控玩家》和《头号玩家》，以及各个平台上的无数游戏，都是对元宇宙的可视化描述。
电影中的世界看上去虽然玄幻，但事实上组成元宇宙的所有技术元素均已成熟。虚拟世界属性的元宇宙中，版权问题已经随着区块链技术的发展得到彻底的解决，于是我们看到了NFT（非同质化代币）艺术的爆发。
第一件被拍卖的NFT艺术——NyanCat（彩虹猫）
埃尔米塔什博物馆将达·芬奇油画《圣母丽达》制作成NFT版本出售
元宇宙对于艺术界的冲击是全面的，但并不新鲜。摄影术曾经催生出印象派，进而让现代主义艺术产生；东方哲学在美国的流行直接导致抽象表现主义的出现；计算机的出现和消费主义的盛行让波普艺术走向世界舞台；互联网的大规模普及让数字艺术、影像装置艺术成为当代艺术的主流。就像人类面临每一次工业革命到来时那样，艺术家总是能更早地适应技术革新带来的社会剧变。他们不像嗅觉敏锐的资本，也有别于无动于衷的大众，艺术是他们和世界对话的方式，也是他们和内心斗争的结果。在人工智能能够“创作”出完美的伦勃朗风格的作品时，我们曾经判断，机器永远取代不了人类的情感，也替代不了艺术家的位置。就像《三体》中“必然”出现的圣母程心，她让地球和整个宇宙毁灭、重启，却把承载了记忆的小鱼送往了未来。这份记忆，是永不磨灭的人性的光辉。无论哪个时代的艺术家，他们要做的无非也是守护这份珍贵的人性。“给岁月以文明”，就是“给文明以岁月”。
元宇宙生态系统涉及的企业一览
元宇宙来了，它并不可怕。作为艺术从业者的我们无须担心资本对艺术家的裹挟。从达米安·赫斯特、班克斯等国际知名艺术家以及乌菲齐美术馆、埃尔米塔什博物馆等博物馆纷纷推出NFT艺术品即可以看出，艺术界并不仅仅是资本的追随者，它必须和科技界、商界一起，对未来有着清晰的判断，从而完成艺术史上的新一轮进化。VR艺术、游戏美术、AI艺术、沉浸式艺术和NFT艺术，所有这些炙手可热的艺术新潮流，只是元宇宙开启前的小风小浪。至于元宇宙时代的艺术形态为何，相信最敏锐的那一批艺术家们很快就会给我们答案——也许那时他们的名字不再是“艺术家”，而是元宇宙中最诗意的那批“原住民”。
元宇宙，是可预见的未来图景
编辑| 殷 铄
制作|冯雅颖
校对|殷 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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