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度首推著名书法家:张平生

时间:2020-04-08 14:50:20来源:雅虎北京

【艺术简历】

张平生,别署二爨堂,中国书法研究院艺术委员,中国艺术名家研究院常务理事,中国艺术学会常务委员,中国书法家协会会员,甘肃省书法家协会第三届理事、第四届隶书专业委员会副主任,甘肃书法院特聘书法家,甘肃张芝书法院特聘教授,甘肃省敦煌文艺奖(书法)专家评委,甘肃省诗词学会副会长兼书画专业委员会副主任、《甘肃诗词》杂志主编。

书法创作与理论研究、书法评论兼善,尤以独具风格的“二爨”书体立足书坛,活化了“二爨”的当代创作形态。近年创作、撰写的大量书法作品、书法评论文章及格律诗,刊载于《人民日报》《光明日报》《中国书法》杂志、《书法》杂志、《中国书法报》、《书法报》《书法导报》《美术报》《书法赏评》《大众书法》《诗词家》《甘肃诗词》及《黄鹤诗苑》《诗话春秋》《今日头条》等报刊、网络媒体。

《道德经》横幅

做“忧天”的“杞人

口张平生

我们生活在这样一个伟大的时代,诗人们可以安心并快乐地高吟浅唱——以敏锐的知觉,感知时代的心跳;以充满激情的笔触,歌咏火热的生活。

一个时代的诗词作品,应该承载这个时代的气象和温度。炽热的生活自会产生炽热的感情,而这种经过淬炼的感情,将融化在美好的诗歌中。我们期待着,诗家的灵魂能够在大千世界里,温润充满诗意的家团。

万家新岁掩门槛,瘟肆沙洲角鼓鸣。一场突如其来的疫情,改变了人们的生活,干扰了岁月的脚步。抗疫防疫,成了庚子春天的主色调。古人有云,“国家不幸诗家幸”。在一个欣欣向荣,走向民族复兴的国度,重温斯言,何其谬也!国家不幸,诗人何其悲痛矣!疫情肆虐,举世震惊;战“疫”关头,人人皆须尽责。广大医务工作者、人民解放军指战员、公安干警、基层干部、志愿者等汇集成抗魔除疫的滚滚洪流,一幅幅感人画面,谱写出气吞山岳的英雄赞歌。作为全社会抗疫防疫队伍的一员,诗人们拿起手中的笔,咏歌天使寸心倾,爱注笔端助壮行!咏叹人间大爱,传递心香一瓣。凡是过往,皆为序章。每一粒熬过冬天的种子,都有一个关于春天的梦想。而今,诗人心底梦寐以求的是,期望我们伟大的祖国,面向世界,春暖花开!

李白诗-江上吟

诗来源于生活,但生活并不完全是诗。好比酒由粮食酿成,但粮食本身不是酒一样。有人做过一个形象的比喻:用手触摸自已的脸,是为解决蚊虫带来的瘙痒,那不是诗;用心灵去感触自然万象、花草树木,那可能就是诗,至少可以升华为诗。“骋我径寸翰,流藻垂华芬”。

诗人是谁?田埂边挥汗的可能是你,工地上忙碌的可能是你,案牍劳形的也依然是你。不管我们身处何地、忙于何方,“记录新时代,书写新时代,讴歌新时代”,就是我们的担当和遵循。诗人们要靠一篇篇“有筋骨、有道德、有温度”的华章,传颂人民,立身立德。诗人可以不豪迈,但绝不能落拓。请踩着时代的步曲,超越眼前的羁绊,用诗的方式写悲愁、写无奈、写欢乐和未来,怀“献芹之思”,做“忧天”的“杞人”。

张平生 书法

张平生庚子早春诗词选辑

敬步毛主席七律二首《送瘟神》原韵为抗疫防疫作(二首)

其一

忧乐无常劫事多,新型冠毒起由何?

龟蛇苦雨锁祥瑞,家国仁心唱颂歌。

院士驰援治疫虐,全民防护固堤河。

华佗休问苍生事,月涌江流逐逝波。

其二

新春庚子竟萧条,蒙翳遮瞳犬吠堯。

不尽江河翻白浪,无边爱意化虹桥。

飞传神谕银屏递,砥柱南山金步摇。

毕竟九州除虐气,送瘟明烛照天烧。

张平生 自作诗 书法

抗疫宅居二首

其一

疫灾肆虐势惊天,疫讯充屏难入眠。

年酒坛封谁对饮,寒江浪涌月孤悬。

五洲闪电降魔害,四海风雷驱雾烟。

祈愿气清天朗日,花开春暖鹤翩翾。

张平生 自作诗 书法

其二

疫虐浓霾笼宇寰,春风不度玉门关。

闭门竟日难生静,开灶三餐好赋闲。

勉力蛰居成蟊蠹,潜心耕读探斓斒。

剪除毒冠清明日,相约阳关绽笑颜。

张平生 自作诗 书法

惊蛰二首

其一

隐隐跫音足下惊,春帷揭去惠风行。

田家从此耕牛走,草卉萌芽听燕声。

其二

大道无言风有息,天机难测草蛩知。

枝头浮晕蚊蝇醒,正是春云商略时。

张平生 自作诗 书法

雨水吟

清音十二拨春弦,春意阑珊浮紫烟。

点染碎红山杏早,平铺翠绿水畦妍。

违时北雁鸣沙渚,迟到东君吹野田。

园圃殷殷期大有,春风一棹启帆舷。

张平生 自作诗 书法

庚子上元苦吟

灯巷烟花好梦休,山河重振绪无头。

如今悔恨将何益,月自清高水自流。

张平生 自作诗 书法

清平乐·庚子上元寄江汉友人

月迷江汉,玉兔蟾宫怨。

祈愿神龙抛素练,涮尽青霄尘眼。

何日芳甸晴川,梦中血脉相连。

不改龟蛇依旧,东湖重放新莲。

张平生 自作诗 书法

清平乐·抗疫宅居

时光跌倒,不许春风笑。

闭路封城无事了,难见枝头雀鸟。

屏上疫讯纷纷,宅门少却蝇蚊。

不闻往常犬吠,神追窗外浮云。

张平生 自作诗 书法

清平乐·抗疫生活琐记

昏沉欲睡,还虑油和米。

难得常陪渐老妻,粗蔬菜根亦醉。

白衣倦履匆匆,无影灯下身躬。

纵使东君有恨,补天遗火谁同。

庚子仲春晨游五泉

东风依旧荡泉林,雀鸟枝头觅雅音。

千古青山堪挂剑,一生知己好弹琴。

甘泉涌动一瓢饮,芳信行踪几度寻。

谩道云开花解语,寒塘水冷蛰蛙喑。

庚子春意

云开雪化草初萌,返照长河亮眼明。

柳动鹅黄雏燕早,蛙鸣鸭绿细鳞惊。

翅低孤鹤飞仍重,舌涩乱莺声未成。

不道寒江春不度,江湖有待泛清泓。

张平生 自作诗 书法

黄河春讯

庚子之春,抗疫防疫,市巷少了行人,街衢车马声稀。往常喧闹奔腾的黄河,也一下子安静了,碧透见底了。

波静纹平几浅漪,水清渚白自无私。

春风杨柳拂千里,晴日沙鸥暖一池。

北岭云开端共待,南山泉涌不须辞。

难移沧海昆仑志,破浪回澜信有期。

鹧鸪天·春姑

袅袅春姑逐北行,翩翩一路洒柔情。

轻梳杨柳湖心月,尽染桃花山半亭。

荠菜鲜,草芽青。连畛阡陌好春耕。

今宵梦醒知何处,脱去褐裘罗带轻。

张平生 自作诗 书法

鹧鸪天·春

淡染匀敷春色谐,东君巧手细铺排。

溪边桃杏如丹点,陂野烟图似翠裁。

风快意,雨柔怀。甘霖浇灌百花开。

嫣红姹紫莺声唤,唤醒春心醉意来。

鹧鸪天·春归怨

春意悄然挂柳梢,嫩黄点染万千条。

迎春来探春消息,山杏相期雁落桥。

却无语,作轻佻。芳华初现幸天侥。

初春乍暖还寒处,忽报逆风下九霄。

鹧鸪天·援鄂甘肃医疗队凯旋

柳动莺啼万里春,黄河鸭暖庆功樽。

轻云飞絮晴川梦,细雨甘霖芳草茵。

隔生死,铸医魂。喜悲难忘友情真。

龟蛇黄鹤邀江汉,筑梦归航入陇云。

张平生 书法

张平生“爨体”书法管窥

杨青云(作家、艺术评论家、范曾研究会会长)

“爨体”书法作为中国书法艺术长河里的一朵奇葩,以其风神独具、意态奇逸而为历代研究者称颂。其代表性的碑刻《爨宝子碑》和《爨龙颜碑》(称为大小二爨),记录了爨氏独步南中的辉煌,以及汉文化在南中的传播与各少数民族的融合,有着极高的史学价值。而作为东晋到南朝隶、楷书过渡阶段书体流变的重要史料,堪称中国文字演变的“活化石”。

张平生以“二爨”书风闻名书坛久矣。早些年笔者因欣赏张体爨书,曾为其写了书法评论,得到书法圈内外赞许。今年春天,张平生应“中国专业人才库”策划的为英雄史光柱献墨宝的倡义,第一个用特快传递寄来爨体书法作品,而且是自作诗赞美英雄。英雄史光柱对张平生先生的诗词和书法十分欣赏和感动。期间,张平生书法得到范迪安高评:“古朴浑厚而奇巧,有一种雄浑朴拙之感,此即所谓金石味所含括豪迈朴厚,自有一股雄悍之气。他的线条形态上确实有魏碑的刚劲和汉隶的苍茫,斑驳蚀泐,苍古之气中内刚而外柔,方笔遒劲,就像刀凿斧击而成,拙中带巧富有情趣神韵。他熔爨入草的结体与线条风韵达到了一种完美,具有一种金属的品格,铿锵有力,刚正庄严。”笔者屡为张平生爨体书法所体现的这种含金属品格的金石气、浑朴拙茂之美所感动,用老子说的“大巧若拙”作比喻是确切的,好像聪明的人表面好像笨拙木讷,不自炫耀,但内心是有方寸的,自有一种含蓄内敛的力道。“大巧若拙”作为修身处世的理想境界,应当离不开“心修”和“身练”。以此延伸到论说张平生的爨体书法修炼,书家修为的书学涵养,何谓大巧?真正的巧反而会貌似拙?巧肯定代表着的是智慧,拙含有笨拙。巧代表了进取显扬的趋向,拙则代表了守与藏。巧与拙的分野融合,在相互制衡的发展中,便决定或形成了书法家的书道追求和风格状态,巧拙相互渗透转化的书道观,是将书法书学之追求融入生活的智慧,而拥有这种智慧的人不用刻意地去想什么、做什么,便自然无形地把情感使用到最值得、最有意义的书法书学中,从而使自己更好地享受生活,感受墨香之美。

张平生诗书《咏爨五首》

张平生爨体书法确乎达到了一种境界。“大音希声”、“大象无形”是老子哲学命题,欣赏张平生书法作品,不由得使人联想到老子揭示的这种境界。他最爱书写也最能表达他熔爨入草风韵的“大象无形”作品,无论横竖,尤以巨毫擘窼大字为代表,以此书风至美的集乐音旋律美、书法线条美、水墨韵律美的用笔已经到了和自然美融为一体的境界。天地无言,四时生焉,宇宙的运行无法用人的所见所闻去描述。而书家爨体书法所蕴含的“大音希声”“大象无形”,给书法欣赏者们带来了全新的书法艺术包蕴众美的感受,仿佛书法长河闪亮出一朵朵涟漪、一丝丝绿色吐露着初春的芬芳。

张平生书法——大象无形

张平生爨碑书法的实践,体现着他审美选择的倾向。他的爨碑情结形成的深层根源是他对爨体书法审美的确立。张平生爨体书法境界的培成,源于他对爨碑昭示的这一文化符号的膜拜和崇敬。他曾一圈圈地在“二爨”碑前顶礼膜拜,一遍遍地在无与伦比的线条构成的汉字森林中逡巡、徜徉,感受静穆苍茫,感受风神激越……他说:“凝视整碑,那由无数美妙的点线组成的文字巨阵,毫无悬念地把我们浅薄而挑剔的目光纳入它的模具。在这种角斗中无人不是败下阵来,俯首诚服,但欣赏的眼光却在这种碰撞中强化起来。常常在看上一个字或一个笔划时,就会情不自禁地揣摸下一个字或一个笔划的构造或趋势,但它们经常同我的揣摸大相径庭,既出乎意料而又在情理之中。”在他看来,这天造地设的绝世经典,往往在一笔一划中隐含着某种秘籍,承载着绝世功法。细细研读,琢磨其一招一式,会令我们在潜移默化中悟出不可言传的神韵,获得某种神智和启迪。他在《南中谒“二爨”》一文中写道:“在二爨碑前,心灵受到极大的震撼。那是一千多年智慧的大脑留给人类的宝贵文化遗存,是当时先辈大师们心手交应而挥就的汉字艺术之结晶。”“二爨”碑在几千年书法长河中只不过是一朵浪花,但它所泛起的涟漪,却能不断传递出震撼艺术心灵的强大力量。它所代表的书法发展脉络殊非正统,但自其被发现以来,历代研究者对其独特的书法艺术风格和在书体演变史上的独特地位,给予的高度评价和褒扬,一点儿都不过分。

张平生书法——凤鸣朝阳

“二爨”书法风格是碑派书法一脉的典范,但它在沿着传统航道前行中,已吸收容纳了太多的创新因子。当我们谈起唐人摹本,谈起青铜器坚实的质地有声,除了变化不定的墨迹与器皿造型,深赭石的纸张与铜锈绿已作为我们客观上的审美标准。所谓传统所谓古典,实际上属于复合审美叠加了许多书法以外的东西。当我们把这些古代碑帖拿出来放在现代视域下摹仿、理论,并以发展的眼光审视时,或许会延展了传统书法审美以外的功力与技巧。因此,完全可以说爨体书法在发现、研究、传播和应用过程中,继承与创新的尝试就是一个逐步完善的过程,尽量不失爨书经典的文化姿态,又符合大众的审美需求,这是一个优秀爨体书法家必须努力遵循和完善的地方。自清末以来至现阶段,无数的学者、书法家为“二爨”书风所倾倒并倾注了心血,而张平生很早即以“二爨”为取法,不断书写爨体书法的当代弘扬与广大,让越来越多的人们开始认识爨书、了解爨书、关注爨书。从这个意义上讲,张平生的爨书实践意义已经远远超越了他的爨体书风的完善过程。

张平生书法——心经

张平生的爨体书风是追求“拙中求古、古中安静,朴厚雄强与天真奇趣之感。”他说:“只有心静神安后,才可以拿起手中的笔来书写古人留下的爨书,淋漓尽致呈现出我心中的写书就是写人生宠辱不惊,从容自如是我不懈追求人生境界的不二选择。根植传统,意在创新,让爨书越来越被更多的人们所喜爱……。很显然,是“爨体书法”造就了张平生,同时也是“爨体书法”因张平生的积极参与而得到了丰富与发展的广阔空间。

更值得关注的是,爨书神韵已碑刻般刻画于张平生心灵深处,熔铸成他的书法审美意识,从而赞赏那些有趣味的书写者。他曾看到过一个文化水平不高的小学教师写的书法妙趣天成,就去虚心请教。他渐渐发现那个小学教师的大字虽然不规范,但也有一种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的艺术趣味,按张平生的说法叫“奇奥”。奇是指奇妙,多有与众不同,甚至惊世骇俗;奥是奥妙,就是一种无法用语言表达的宁丑不媚,媚就是迎合。张平生是力争追求一种不经雕琢的天然之美,获得更多膜拜爨碑的奇奥视角。书法家在掌握了书法经典中的那些“套路”,写出来的大字当然也就符合书法规范的审美境界。

直到今天真正了解和知道这个本来被视为主流、高贵、雄浑“爨体”的人们,才真正意识到康有为奉爨碑为“端朴若古佛之容”、“若轩辕古圣,端冕垂裳”的意义所在。从今天的视角看“爨书”,这一概念也早已逸出了当时产生这一名词的界定,成为特定历史条件下中国文化发生的一道亮丽景观,从而焕发出一种震撼人心的力量,它完全是一种明朗而又圣洁的人格精神,包涵了书法审美对永恒的金石气味的追求。拥有“大巧若拙”之美的爨体书法,也毕竟放谢出它自身特有的浑朴刚健与高贵奇丽的气质。对爨书所代表的书法风格及其发展流变的研究,已然成为目前学界关注的热点,对爨书风格的研究挖掘,似乎方兴未艾。

张平生在一篇文章中说:“研究爨书形成,要以人类文化学的思维,承认少数民族文化对中华传统文化之反哺,地理环境对文化染色体形成具有的决定意义。以书法为代表之中华文化,在以中原文化为核心向周边少数民族传播、扩展、渗透之同时,也不断吸纳边陲少数民族之新鲜创造和生命气息,爨体书法之生命张力,正来自于中原文化与边陲文化之辐射与回吐。爨体书风之审美趣味也必将愈益引起全社会的关注。”

张平生 书法

张平生“二爨”书法的文化意义

文/兰苞 (艺术评论家)

张平生的书法越来越受社会关注。“二爨”风格的标签早已牢牢贴在他身上。这是他书道选择的独特,即以二爨为体,铸造自己的书法个性、书法理想、书法人生。鲜明的书体符号,使他在书坛风格独标,迅速与芸芸大众拉开了距离,以独特的审美趣味,吸引社会的眼球。

著名学者吴辰旭先生曾以《文化地图中的书法亮点》为题,对张平生“二爨”书风发轫和形成做过深入探讨,引起过很大的反响。

以书法为代表的中华文化,在以中原文化为核心向周边少数民族传播、扩展、渗透的同时,也不断吸纳边陲少数民族的新鲜创造和生命气息,最为突出的例子是魏碑和“二爨”,它们成了书法史上振衰救弊的雄強之风,被极力推崇,一度誉过“二王”。文化的交流从来都是双向的,作为中华传统代表性符号的书法,灵魂里就流淌着少数民族的新鲜血液。

实际上,书法历史上以“二王”精致优美为尊尚的传统,始终是以边地少数民族粗旷雄強书风为补充和参照而相伴相衍的,绝非“二王”一家踽踽独行。倘若没有前者的引领,后者当然就不会存在;但倘若没有了后者的激荡,前者也必然会渐进枯死。

吴辰旭先生认为,书法的生命张力,正来自于中原文化与边陲文化的辐射与回吐,这是辨证法则使然。而且由于交通阻隔,山远地僻,相对的地域封闭造成文化的独特性越強,它对中原习以为常的文化传统的冲击力和吸引力也就越大,其书法的审美趣味也就越益引起全社会的关注。

毋庸置疑,地理环境对文化染色体的形成具有决定的意义。

爨氏是古代云南南中地区的统治者,自东晋、南北朝而至唐天宝七年,长达4OO余年,既受中原王朝统辖,又雄霸一方,自成规矩,形成南夷之爨文化,蛮风悍烈,既与中原文化相联系,又以边陲文化为特色。或说爨氏是西南土著,或说爨氏是由中原迁徏南中,都不影响爨地血脉浸润而成就其文化特色的定律。“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而为枳”,一水之隔尚且如此,千里之阻其风定异。历史上所谓“南秀北雄”者,无论诗词歌赋、管弦乐舞、山水花鸟、真草隶篆,大率如此。甘肃虽处地理位置中心,它却是中原文化的边缘,意义上仍属北地圈。由于地理位置处于青藏高原、黄土高原、蒙新高原三大高原的交接地,形成丝路文化、黄河文化、伏羲源头文化、周原农耕文化、西和秦文化、藏传佛教文化、崆峒道教文化等多元并存的格局,但其文化基因却是北地属性,其民风朴拙,意识強悍,这就为生于斯长于斯的张平生提供了选择“爨体”书法风格元素作为自己主攻方向的感情基础和文化启示。

张平生书法——扇面

每个人的选择,都不会是偶然的,随意的。无论你主观意识到还是未意识到。打开甘肃的书壇地图,张平生爨体书法已成为“敦煌书风”中卓然独标、风姿遒迈的一道风景。

当然,选择书法道路不仅需要体察大势的识见,和避熟就生的智慧,也一定要符合书法家个人的性格、气局、秉赋、才情和学奍形成的艺朮观念。“艺朮即人”的命题,是有深刻道理的。“人品即书品”的说法,也蕴含着艺朮人生的哲理。张平生处事端謹,为人谦和,思维机敏,为学专坚,博览千秋名作而主攻于爨,拜谒各地名流而取法于变。他以李可染的至理名言为座右铭:“以最大的勇气打进去,以最大的勇气打出来。”张平生学爨的过程,正复如此。他花了整整3O年工夫,废纸如雪,耗墨似流,日揣月度,春秋不吝。从他这些年书风的变化中,体现出他以最大的勇气打进去之后,正在以最大的勇气打出来。他把行书、草书、篆书甚至稚童书的一些筆法趣味都揉进爨书,使今日之张爨已非昨日之张爨,呈现出正者更正,谐者更諧;雅者更雅,俗者更俗;精者更精,拙者更拙的面貌。趣味更为丰富,已初步形成张平生的自家面目,成为他生命意识的理想符号,立书林而卓然独识,处学海而风帆异标,受到社会的体认和赞誉,当是实至而名归的。

“性格即命运”,学书亦如此。张平生性格中,智慧与坚毅,二者互为因果,虽岗位几变,均有所成,而及业余学书,更复如此,他不汲汲于-时之功名,他也不耿耿于他人之显达,更不会跟风捉影,心猿意马,而一心苦耕爨田,以智慧导航,以坚毅把舵,循替渐进,久久乃成。

艺朮辩証法的精髓,即是艺朮发展的根本规律,就是“道”。

张平生的智慧,正在于他从书道中参悟到天道和人道变化不居对书法的影响这个根本规律性,从而选择并犮展了釁体书法的。

和一切艺朮一样,书法也来源于生活,它因实用而产生,因达情而趋于美,从此便以美的法则不断从具象向抽象衍化,从繁复向简约过渡,从缓慢向快速递进,所以从陶器刻画而至甲骨,从钟鼎石鼓而至秦篆汉隶,以致真楷与行草并行,一路走来,除了原始刻画,都是有意味的美的形式,是它们那个时代的图腾符号,细究其变化动因,首先是书写的实用性这一钢需使然,因甲骨鼎器石鼓竹简纸张等载体不同而相区别,因刀具和毛筆的材质不同而相变化,但无论如何,都因实用的需要,一直在为提高书写的效率而努力,加快速度自然成为首选,与之相伴而行的则是“好看”,即美。发展到草书,终于定格为最能体现中国文化传统的艺朮哲学,高度的抽象性,以经天纬地呑吐万象慑人心魂,以掣电奔雷断崖飞虹抒志遣怀,使情感的倾泻达于极致。势是书法艺朮的基础,而势是由运筆速度结合笔画内部显现出的生命节奏和丰富变化而生成的。由于软体毛笔的使用,让这种变化呈现出千奇百怪而至于无穷无尽,极尽自然和人文之妙,遂成为世界艺朮之荦荦大者。

正是受这种自然的和人文的双重关照,我们才会更深刻地理解张平生爨体书法的文化审美意义。它以雄強、稚拙、劲迈、夸张的面貌,自然给陈陈相因、千人一面的书坛,吹来一股生机勃郁的新风。

当然,张平生爨体书风特色还正在形成之中,但其爨书风貌的已经基本竣立,确是不争的亊实。如上斦述,若果我们了解了爨书在文化史上的重要意义,那么就会赞同张平生爨书是当今文化座标上的一个亮点的看法。

当下张平生的爨书,有五点是特别值得称道的。

一是守住了爨体的神韵。显然,张平生在分析爨体生成基因上下足了功夫,从方正的体型,到三角点、直切直入、硬砍力劈、甩捺抛撇、外方内圆或者外圆内方,等等,显得爨气备足,雄风骀荡,旷悍不羁,醒人耳目。

二是悍中求柔,厉中蕴拙。张平生很好地吸纳了童书天真之趣,把老辣与幼稚熔冶-处,且无敝无碍,匠心独具,妙然天成。书法是人生的心电图,儿童涉世未深,虽不谙书道,却涉笔成趣者,乃于稚嫩幼拙中,有真朴天趣存焉。成人渐有城府,下笔往往中规矩,蹈旧辙,仿陳迹,生趣渐失。因此成人而学童体,难在稚嫰幼拙上,这-点张平生却作到了。

三是在不伤爨骨的情况下,从笔意、墨色、章法上,更其放胆,更其自由,从而也更趋丰富多彩。如粗笔、颤笔、澀笔、逆笔、方笔、圆笔,交相运用,变化多端;如胀墨、枯墨、湿墨、干墨、淡墨、浓墨,因势而置,缘情而施,不一而足;如大小、欹正、黑白、疏密、错纵、参差,谋局布阵,俨然成器,变化多而且正是基于这一点,才提醒张平生,在今后的书艺觅道中,一定要作到以下这二点:一是以爨立世,不改初心,万变而不离其宗;二是推陈出新,取百家之长,而熔自家之范模。把这二者糅合得恰到好处,如羚羊挂角,神化无迹,不可凑泊,这绝非易亊。然唯其难,才弥足珍贵;唯其罕,方独步书阙。好在平生正当盛年,已有如此之眼光与积淀,未来当然可期。

四是多体笔意糅合成趣。如行书的自由散舒,草书的环绕飘逸,篆书的古朴典壮,隶书的摇曳多姿等,都纳入爨风-统,而浑化无迹。张平生在保持爨味的基础上,大胆而熟练地组合运用各种笔法墨法,以意定局,以情取势,作到刚柔兼济,秀拙并辉,朴茂相映。

五是字法、章法中表现出的空间的丰富变化。有的作品章法犹如乱石砌墙,令其互相咬合,上下顶接,左右穿插,前后呼应,字之大小顺随其形,不必强求一律。法在其中,理在其中,道亦在其中。尤其是布白,对比強烈,夸张而不失度,率意而不悖法,持古而不泥古,求变而不妄为。熔冶有方,新意自出。虽尚不能说就巳炉火純青,但凤声辽唳,后势备足,成为文化地图中的艺朮亮点,期为时代标新。

张平生书法——《心经》中堂

走出“二爨”

——张平生书法艺术评析

文/翟万益

张平生自幼习书,最初拜天水名家婴叟先生为师,婴叟先生的书法以魏碑名世,写得情趣盎然,在张平生书法艺术的根基上培入了许多婴叟先生的营养。后来平生在金冬心的隶书上下了一番功夫,从现在创作的一些作品中,那种整饬一路的作品还留存着一些冬心先生的迹象。当他取法“二爨”,经过一番磨砺之后,结体和笔法都发生了飞跃地变化,写出了自己的精神风貌,活化了“二爨”在当代的创作形态,得到了书界的普遍赞誉。

张平生经过一个长时期的习书过程后,开始向“二爨”进军,显示出了明智和透悟。一般习书者,谨记取法乎上的训条,在名家笔下讨生活,这种程式是没有错的,只要跟着大家亦步亦趋,也能达到很高的水准,可是得来的这种面目,也终成为大路货一类,取得独特的造诣还是很难,这一信条也误了无数英雄。张平生立向于“二爨”,其明察之处在于自“二爨”生成直至清代绝少踵武者,即是当代的研习者,得其精蕴者毕竟寥寥。不是在趋之若鹜中求造诣,获得超越就有了宽阔的争取空间。从“二爨”的生成时代来看,正是中国书法处于隶楷之变的剧烈时期。任何一个伟大的书法家都不可能为中国的书法变革立起一个截然明显的标杆,所可能者只是靠了天才的继承和总结而突出于一般的书家。隶楷之变经过了长达五六百年的嬗变,到了盛唐而臻于峰巅,其间的隶楷杂呈,是一种旧法则的逐渐消退和新法则的逐步生长,是新生的楷质逐渐取代隶书因子的过程,其间没有神明的指示,艺术家只能靠摸索前进,新质与旧颜的转换,或多或少,都没有量的规定性。正由于此,成法一天天在破坏,异调一天天在凸现,变异成为这个时代的最大特征。当今人立足于此,就大有文章可做,从横向取法及纵向取法上都提供了历史时限上的自由,源流包容的丰富性为当代书家开拓提供了自由。张平生立足在这里,所以说选择是明智的。就“二爨”自身来说,并不是一个类同的东西,称之为“二爨”只是一个粗疏便捷的称谓而已,其本身的差异从粗略的观望中就能得知。爨宝子碑诞生于公元四0五年,爨龙颜碑生成于公元四五八年,其间有半个世纪的书法演进,后生者已与魏碑同流,超出爨宝子已远,所以二碑标示出隶楷之变的不同阶段。张平生站在这样一个历史空间之中,想引发出一些自己的东西来,只要本着一定的手法,获得成功要比追摹定型风格的书法流派似乎来得便捷和轻松。历史上的巅峰都是从平地上拔起的,绝不是飞来峰,王羲之、颜真卿生长的过程正是说明了这一点。跟着一种成熟而伟大的风格要化合成自己的面貌,比提炼一般风格而成为突出风格,难度要大得多了。张平生立足“二爨”一定出于这样的思考。

张平生书法——大象无形

对于“二爨”,张平生并不是采用一种平均对待的办法,从他的书法创作中,我们可以明确地知道他更多地倾向于“大爨”,对历史过程中必然形成的这种书体,倾心地加以复述,深入到一定程度之后,逐步把它的风格特点加以浓化。“大爨”在楷化中笔法上方圆采用二元化的方式完成,为强化碑的端庄和严整,张平生突出了起笔的棱角感,放大了视觉的冲击效果,在辅助性笔划的表现上,使用了不经意的处理方法,将经意和不经意交织在一起,让审美客体在审美欣赏中受到的冲击度有一定的缓冲,从此而引发出新的审美感受。开张度的变化,同样是张平生追寻的艺术语言效果,对文字结构局部的极大夸张和收缩,以形成一种新型的结构形式,引发新的审美愉悦,尤其对一个相同文字的变异,如同雕塑家手中的泥巴,随心塑造,各有生态,贯注自我审美理念达到了一种稔熟的境地。

伴随张平生的深入思考,其“爨体”的创作在不断裂化,逐步推出一个“爨体”的风格系列来,各种书写之间都形成了一种明显的区别,这种变异需要充沛的天赋来支撑。建筑材料是随处存在的,而奇特的建筑不是随处可见的。对自己这几种前行的路子,首先是谨守“爨体”的风格,创作中试图加大楷书的成份,端严之中透出灵动,凝重之中漫溢出一种童趣,两种不同的审美冲突通过笔锋化合在一起,由自然向天然过渡。谨守形式的变异,有了雄强的表述之后,他还在尝试创造一种清雅的类型来,这不仅仅靠锋颖的轻灵,更靠了心灵的纯真,笔道的舒张,结体的流动,如山泉般汩汩倾泻出来,予人以清爽雅宜的感受。我们伴随其笔画的行迹,可以品味到他在这种风格中加进的隶书意味更加多了起来,行笔摆动的韵律也一再强化,个别长划的应用,在通篇文字中更为抢眼,每个文字的个体意识都逐个进行了强化,而这种强化的落实又指使每一个笔划加以显现。走到这里,可以说张平生的每一根线都倾注了自己特有的审美意识。携带“爨体”向行书化走去,是张平生的一个重要实验,要读清他所藉用的行书材料,还不能有一个确指,这种前行的脚步毕竟是对古人的超越,一些表现个性的文字,已经能够经得起审美考验,反复玩味而无偏失之弊,有些已做到行的和谐,说明离成熟已经不是十分遥远了。书法之难,难在有独立思考的书法,因为没有一条成功的新路供我们因循,走过的不仅仅是荆棘,更多的是悬崖陡壁,一不小心,艺术生命就会完结。大胆和谨慎是探索的双足,张平生的可贵之处正是体现在忘我的前进中,把后一种路子作为主线来攀登,一定会达到一种超前的高度。

当我们回旋于碑刻的时候,相对于帖来,笔迹的表现在那个时代里受到了局限,难以做到丝毫毕具,历史又给金石赋予沧桑,这给我们后来者的工作,就是要表现流逝了的笔迹,并且把墨量的变化提到一个新课题上来,找出一个碑帖交汇的理念之所,打破碑的局限。对此,张平生在实践中会加深理解的。

有了深入的功夫,有了深入的思考,张平生也正在做着从“二爨”中走出来的准备,像行书成份的渗透,表达出了这种强烈的愿望。从“二爨”诞生到现在,在总体缺乏继承和创新的境况下,张平生走出了一段很长的路程,已经引起了当代书坛的关注,当他不断吸纳化解新的营养,继续前行,一定有超出想象的收获。

翟万益(中国书法家协会副主席)

© 版权声明